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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人哲学3】：
字面意义上，如何创造一个超级英雄
作者：特拉维斯·N·里德
译者：香菇、盯裆
在2008年的《钢铁侠》电影中，托尼·斯塔克，斯塔克企业的天才CEO，做了些对漫画超级英雄来说绝对独特的事：仅仅凭借智慧和先进技术，就自主发掘 出了他超级英雄的一面并成为了钢铁侠。在被恐怖分子关押，敲响了他对武器使用的警钟之后，托尼从无忧无虑的花花公子作风转换到了更负责任的维和者身份。
信不信由你，复制出类似托尼的创造，给钢铁侠一定的“现实主义”，凭借着尖端科学技术的进步，这会马上成为可能。但是我们应该这样做么？这是一条应该探索的道路么？或者说这是一条我们不敢走的路？探求这些问题需要深思超级英雄、纳米技术，以及一些相当严肃的哲学。
钢铁侠成为现实？你看过这部电影么？
那么，我们是否应该认为钢铁侠，作为一个角色，其实是有点现实的么？毕竟，他是一位超级英雄，能飞、与喷气式飞机战斗、降服一个完全武装民兵组织，以及完成许多其他超凡的壮举。我们为何要觉得这不是空想？无疑，“现实主义”的骇人的引号是很重要的：我不会要求我们应期望钢铁侠正如漫画书、动画，或影片中描绘的那样。反而，我想钢铁侠有他的独到之处，这让他成为比其他人而言更现实的超级英雄：钢铁侠是技术创造的产物，而托尼仅在程度上优于常人，而非类型上。
这代表钢铁侠并不需要一个架空的世界。我们不需要一个基因突变能使人读心或快速自愈（比如X战警）的世界，或是一个照射伽马射线获得特殊能力（比如无敌浩克）的世界。我们甚至不用去设想一个用尽一生学习武术和犯罪学以打击犯罪的人（比如蝙蝠侠）。钢铁侠的存在所需的远超今日的技术。我们要提升机器人学、计算机编程、材料制造学，可能还有人工智能（这取决于我们多大程度上将托尼的电脑：AI贾维斯，作为他超级英雄的一部分）。但所有这些需求都不用我们生活在另一个宇宙中。简而言之，这只需技术进步到能开发整套机械化盔甲以使其穿戴者有惊人的力量、对轻武器的近乎无敌，并拥有先进的武器库。这就是所谓的钢铁侠的“现实主义”。
但这种进步会实现么？随着技术始终向前发展，有没有理由说我们生活在一个钢铁侠盔甲那惊人的纷繁复杂能成为可能的世界？如果我们看向纳米技术领域，答案是有的。
超酷的玩具：纳米技术和英雄的诞生
纳米技术是一个很年轻的交叉学科领域，包括（但不限于）工程学、物理、化学、生物和医学。（注释①：这里提出的材料可以在任何介绍过的纳米科学和纳米技术中实际找到，有专门为非专业人士写的易理解的介绍，比如马克·A·拉特纳和丹尼尔·拉特纳的《纳米技术：关于下一个伟大创想的温和的介绍》（上鞍河，新泽西：普伦蒂斯·霍尔出版社，2003年），还有2004年七月的皇家科学院的报告，标题是“纳米科学和纳米技术：机遇与不定”。在最一般的层面上，纳米技术涉及到操纵极其小的事物：10-100亿分之一米，或者说纳米。（注释②：为了确保你的，一个人的红细胞直径大约有7000纳米，而平均人类头发的直径约为80000纳米！这意味着如果你弄了一些纳米级中最大（100纳米）的材料，我们要把800个这种材料排在一起才能达到一根头发的直径。就是那么小！）在这个级别上，科学家不再研究化合物，而是有技术效益的分子和原子。尽管这些复杂细节并不关我们的事，但注意一下两个最显著的效益还是有帮助的。第一，科学家和技术专家正在开发我们可称之为精密工程的工具，或是构造极高精度的材料。第二，更普遍的是，有了纳米级的操作，我们就能发掘各种材料的特性——仅在这极小范围出现的特性。这些就是纳米技术的特点，有望能真正实现科学技术的杰出创新。
所以，让我们转向超级英雄的（字面上的）制造：什么样的技术创新可以帮助一个真实的托尼·斯塔克开发出类似钢铁侠的盔甲呢？虽然肯定还不彻底，但我要说，现今创造“钢铁侠”有三个主要的障碍，而且不仅是纳米技术如何成为每个问题的潜在解决方法，还有当前怎样将其实实在在地运用在这些方面。
想要创造类似于托尼·斯塔克发明的“钢铁侠”，首先且最显著的困难是其难以置信的复杂性。让我们来休息一下，放张我们金属英雄的DVD，快进到托尼在工作间做开发的镜头，他在那儿利用他的精确设计实现了奇想。然后再快进到托尼转型成钢铁侠的时候，成千上万个相关联的小碎片准确地构成一个整体。当然，这种精确度现在还不可能。
第二个与之相关的困难，是计算机技术的障碍。计算机正以超凡的速度发展，新样式不出几年甚至几个月就会被其创新型淘汰。与我们越发增进的小规模操作能力有关，我们能在微芯片上装上越来越多的晶体管，从而加快处理速度；我们还能在更小的空间上编码储存器，从而得到不断扩展的硬盘驱动。然而还有个最终天然屏障——一个技术专家以及未来主义者这些年都意识到的问题——因为我们只能微型化到能不再使用天然材料。一旦到达了工具的极限，我们根本不能再将其缩小，因此不能使计算机，就现在的大小而言，更强大。
最后，一个开发类钢铁侠的主要问题是其外壳的刀枪不入：怎么才能这么好地武装一个人，让他几乎不受常规武器的影响？好吧，我们可以将他放在一个三十英尺厚的混凝土护栏后面——这在与复仇者联盟并肩作战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帮助！所以要怎样才能那样棒地武装一个人，同时还能让他具备机动性、敏捷性，甚至是能飞呢？
纳米技术提供了每个问题的潜在解决方法。头两个问题提出了对规模的本质关心：如果我们将能构建出类似钢铁侠的东西，那么就必须要发展出微加工能力。在精密工程方面是当然的，在电子学和计算机领域也是一样。但是微型化恰好是现今的技术潮流，尤其是在纳米技术中。解开这个最神奇最不确定的明日科技的关键就在于我们不断发展的在分子级和原子级的操作能力。虽然这项技术还在初始阶段——我们根本还不擅长这个，用这种方式建造任何东西都需要理想的状态和大量的时间——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只要去做，精度就不再是问题。
那就只剩下材料强度的问题。纳米技术能帮上忙么？答案是：势必能。还记得那些我提过的在纳米级产生的“新特性”么？正巧这其中之一就是——对，你猜到了——惊人的强度。实际上，纳米技术的最高预期发展之一涉及到完美使用“碳纳米管”，这是由石墨烯片层卷曲而成的。这些管子预计有同体积钢材的近百倍强度，而只有其六分之一重！对啦，如果我需要建造一套能让我跟超级恶棍和国际恐怖分子较量的盔甲，这就是我所要的。（胸围42英寸的，拜托。）
总而言之，钢铁侠与其他超级英雄不同，因为他是由托尼·斯塔克制造的，他的创造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不可能。此外，许多为了开发钢铁侠所需的研究正在进行中，包括麻省理工学院的士兵纳米技术研究会（注释③：士兵纳米研究会建立于2002年，有五年的、5000万的拨款。现在是它的第二个五年合同，并在https://web.mit.edu/isn/index.html定期更新研究状态。）对军事战斗服（！）的特别研究。钢铁侠的世界可能会在不远的将来成为我们的世界，这使一种非常特殊的哲学探讨成熟起来。
钢铁侠，这是纳米伦理学；纳米伦理学，来见见钢铁侠
构造钢铁侠向我们提供了有趣的、彻底详尽的关于纳米伦理学的个案研究，考虑了纳米技术的社会和道德蕴意。在其他应用伦理学领域，主要工具就是激发读者批判性地思考伦理问题的个案研究和故事。
运用钢铁侠作为研究对象引发了以下问题：我们应该让钢铁侠世界成为我们自身的么？我们不断发展的技术能力意味着可能有一天我们能建造些什么类似钢铁侠的东西，正如麻省理工学院对战斗服的研究所展示的那样。如果我们的研究重点是带我们走上通往像漫画里的世界的道路，我们该担忧么？该希望活着看到这一幕还是游说反对会让其成为可能的技术和资金？简言之：钢铁侠的“现实主义”是超级棒，还是相当令人恐惧，或是处于两者之间呢？
钢铁侠的纳米伦理学个案研究引发了对技术灾难和我们应设法避免这种灾难的责任的探讨。现在这种议题特别重要，由于人类有会导致全球性的毁灭的相对近期的先进技术，鉴于科技曾是个道德问题，由于一些相对局部的原因——可能会伤害到个别人或破坏家庭或文化——上个世纪左右的现代科技进步能威胁到世界无数人类的生命，还有动物和环境的健康。每次这种进步产生，都会隐约引发关于其潜在效益是否超出其危险性的伦理问题。这恰巧就是钢铁侠与纳米技术的问题，特别是其军事应用方面。
那么，由钢铁侠激发而得到的军事战斗服的潜在效益超出了它的危险性么？甚至说这是一个该问的问题么？我们怎样做出可能会影响到许许多多人的决定？为了回答这些问题，人们推举出了两个相竞争的决策：成本效益分析和预防原则。
成本效益分析，最简单的形式就是，使行动或政策最大化预期净效益的决策理论——也就是说，这些行动和决策会在最可能的情况下以最低的成本带来最大的效益。大部分人有规律地从事于这种分析，我们甚至会认为我们应该参与这种论证；如果这是对的，那么根据钢铁侠式的个案研究，合理的做法是评估其潜在危害（滥用能力，钢铁侠盔甲落入不法之手——你懂啦），并估计这种事发生的概率。然后对潜在效益做同样的评估（比如现实存在的超级英雄，而且……唔……我肯定是有的！），再比较两者。如果，考虑到其可能性，一个行动或政策似乎可能带来明显比成本更多的效益，这很重要。如果预期效益/成本结余在看似合理的选择中是最高的，那么这个事实就是绝对有价值的。
成本效益分析——至少，最简单的形式代表——因此对钢铁侠的个案研究只有一个问题：这项技术可能会带来比成本更多的效益么？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一个要指出的事实是科技总是伴随着风险，而面对风险的不作为就可以排除掉现今许多有用创造。此外，如果某项技术的潜在后果确实很糟糕，那么我们会希望我们（是指高尚的“我们”，当然喽）在我们的敌人之前获得了这项技术。这种推论大概会使技术追求像是在可能最合理的成本—效益估计的推论下保证的。尽管钢铁侠的各种事迹会提升科技会走向歧途的意识，但这些风险不会决定性地反对纳米技术和战斗服相关的发展。
无疑地，搅混水并改变我们的简单分析以使其更加现实是有可能的。使其成功的一条路是争辩成本效益分析，有帮助的话，完全不足以显示我们应该执行一些行动。这种思路被当代哲学家大卫·施密茨关注，他声称尽管令人满意的成本效益分析对展示一些做法的接受度是有必要的，但是这很可能不是充分的证明。换句话说，即使成本效益分析能对一些做法有用，但如果这种做法有什么非常不对的地方——例如，如果它违反了一定的权利或核心原则——那么也确实如此，我们不该执行争论中的做法。成本效益分析，在这种更适度的表述方式下，是正确做法的最低标准，而非正确性准则。
进入预防原则
对成本效益分析的关注还在，然而：尽管这是决策的特别合理的方法，尽管我们要采取更适度的、类似施密茨那种的做法，但是这是符合成本效益准则的案例，甚至是有利于某些做法的道德规范的么？有时，潜在危害是很大的（即使不太可能），且行动和管理的预防措施也许会持成本效益分析不过是错误的工具的看法，而我们有理由去不顾几率地避免这些风险。这种思路被称为预防原则。预防原则是众所周知的不明确，很多不同的、互相排斥的原则都是这个名字。在本文中，当涉及到行动或计划的潜在危害非常严重的状况时，我会用这个术语（或有时是“预防心理”），我们有理由去避免它们，尽管在危险来临之际并不大可能。换言之，成本效益分析可能会推荐行动，因为危险是未必会发生的，但是预防原则（或心理）则持不同意见。
我们到了一个我们经常会威胁到自身存在的时代，有人可能会认为这种事实要求我们要更小心地做事。的确，情况属实的话，钢铁侠就不是担心的原因，超级英雄式的战斗服只为好人开发。但是预防原则会提醒我们，在电影中，奥巴代亚差点赢了托尼，如果他做到了，这个世界会处于被卖给最高价投标人的“钢铁军团”的阴影之下。在一个错误的后果是这么的糟糕的世界，我们最好避免某些风险。
这可能都似乎有点学院派：一个特别可理解的对争辩的反应是，成本效益分析师和更警戒的人们是否真的不赞成。更具预防心理的人会执行不同的成本效益分析，这难道不属实么？也许实际发生的情况是，两个阵营看待同样的钢铁侠，却指定了潜在成本的不同“糟糕”等级和效益的不同“优秀”等级。然后，一到要计算这些数字的时候，每个人都遵循他/她自身的评估，警戒的人们最终还是反对士兵纳米研究会的意见，而成本效益分析师却要求我们按计划向前发展。但是这不归因于不同的方法论或不同的心态；确切地说，这是因为不同价值观的人赋予不同的结果。
尽管这是可理解的反应，但那些主张用预防措施来控制技术的人不会同意。他们声称某些后果实在太糟糕了以至于必须要做点什么来预防，不管有多不可能。这种心态有根本上的不同，因为没有价值衡量或运算操作会导致他们促进发展钢铁侠或任何被讨论过的科技。一个关于这种论证的好的（以及特别著名的）例子能在计算机科学家比尔·乔伊的刊登在2000年《连线》杂志上的文章中找到，在这里面他赞成放弃所有纳米、基因工程相关，以及先进的机器人技术研究。（注释⑦：这篇文章在《连线》的8.04号刊（2000年4月）。虽然人们普遍反对乔伊的对未来科技担忧的预言，但他作为聪明的科学家和考虑全面的思想家，想要这些考虑被重视。）根据乔伊（太阳微系统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及共同创办人——明显不是卢德派（注：工业化、自动化、数字化或一切新科技的反对者）！），拯救人类免遭灭亡的唯一办法是彻底完全地废除这些危险的技术，的确是激进立场。虽然在他的对现在技术的悲观观点上，乔伊是正确的，成本效益分析也能得到同样的结论，但是它也会不赞成。乔伊的预防原则，不管怎样，推荐不顾对成本、效益和可能性的评估就废除一切。如果纳米技术通常——或者钢铁侠技术特别——会造成一些特别的威胁等级，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放弃它，不管其不可能性。这就是成本效益分析和预防原则的真正争论。
所以，就是这样？无解？
对于钢铁侠的“现实主义”，我们能说些什么？在不远的将来斯塔克的世界可能会成为我们的世界的事实，是使人激动的还是令人担忧的？我只提供了一些工具概述来考虑这个问题，而没有什么像是解决办法的，为了充分披露，我会这样说：我认为预防心态有些适用的东西。不仅我不清楚预防是否永远不合理，而且也不清楚对于某些个别行动合理性是否总是有用。假定不顾放弃个别研究项目的合理性，对我们可能是道德需求的，因为我们没有冒某些风险的权利，这似乎至少对我来说是有道理的。请再次考虑我们现在能创造的科技的力量。在做某个社会实验时，我们就将全球陷入了风险中，即使那个风险，公认地，非常小。这样的行动是无可非议的么？全球公民都赞成陷入险境么？他们会同意么？尤其是考虑到世界上许多人可能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事实，如果有什么的话，从第一世界的技术实验来看，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同意陷入险境。
然而，案例还很不清楚。也许我会因为害怕奥巴代亚而选择警惕，而愿意冒风险让其他国家（那些可能不像我们有道德约束的）先发展钢铁侠科技。但是警惕会导致我们将这样一个风险的严重性作为试图成为掌握钢铁侠的第一人的理由么？这个及其他问题让预防原则解决我们所有的技术管理问题变得完全不明显了。我希望钢铁侠的例子说明了，然而，有些直观的合理性解释说，当提到科技的时候，我们是生活在了一个小心是有回报的时代。
·CI汉化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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